只觉一排冰棱细细扎进心间,刺痛不止。

长指轻抚上她的眼皮,他嗓音微哑:“可笑我裴守真,满腹安邦策,却不能为妻子讨个公道。”

沈玉娇的眼睫眨了眨,沙沙刮动着男人的指腹:“世上哪有绝对的公道。”

公道在人心,可帝王心偏了自家人,原就是说不通的。

裴瑕也知妻子的意思。

良久,他将她揽入怀中,下颌抵着她的额头,闭上眼:“且看吧。”

这世上任何一种感情,一旦有了缝隙,不极力弥补,而听之任之,迟早会有更大的矛盾。

君臣、夫妻、父母子女,皆是如此。

裴瑕从一开始,便知司马缙并非他所求的良主。

利益将俩人捆绑到一起,他只得宽慰自己,起码司马缙能“听话”。

只要能“听话”,他便有信心能保司马缙坐稳皇位,山河太平。

可因寿安之事,哪怕最后裴瑕并未辞官成功,好似在杨太后和沈玉娇两个女人的劝阻下,皇帝与丞相各自退了一步,又恢复那副君臣和睦的模样,但他们都清楚,回不去了。

君臣间的嫌隙一旦产生,比世上任何一种嫌隙都要可怕,因它牵扯生死。一念荣华,一念衰亡。

朝臣们也渐渐发现,丞相抱病不朝的次数越来越多。

就算上朝了,也极少再谏言。

皇帝还是会在纳谏时,习惯性问一句裴丞相:“守真以为如何?”

往日无论诸位大臣谏言是否合宜,裴丞相皆会不疾不徐地拆解分析一番。

好与不好,都能叫皇帝与其他朝臣们心服口服,是以君臣和乐,朝堂融洽,海清河晏。

可现下,裴丞相只拢着袍袖,垂着眼道:“陛下定夺便是。”

一开始,淳庆帝喜欢裴瑕这份恭顺,觉得自己赢了。

裴瑕裴守真终归还是要对他低头,对他俯首称臣。

可后来,他忍不住猜忌,裴瑕摆出这副样子会不会仍是在记恨寿安之事。

于是,裴瑕的恭顺,也叫淳庆帝觉得刺目。

他总觉得裴瑕这是在嘲讽他,是另一种与他对抗的手段,或者他根本不屑于再辅佐他了,才会这般,说是恭顺,实则敷衍。

种种念头在淳庆帝的心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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